璇玑宫的门板

是黑觅啊 糟糕大锅躲不掉 番外二

番外二

-------------

尽头 原点

      雪白的墙上硕大几个墨字“六十七”提醒着锦觅,她已然回到了自己那方世界。  

      她望着那几个字,有些怔然。而后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,慢慢的环抱住自己。  

      片刻后,她嗤笑起来,“傻不傻。”  

      那个最初的自己,早就不见了。她早已经面目全非,再也不复当初。自己抱抱自己,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啊。  

      她是傻了,鬼使神差的听那个最初的锦觅胡扯,竟真的抱起自己来。 

      傻吗?还是那个最初的锦觅傻,她说她是花神,她与她的不同是因为长芳主的抚养方式不同,她就全盘的信了。

      她自是花神的,只是不做花神已经很多年。  

      久久未曾有过的怅然萦绕在心。她现在只想将头靠在面前的桌案上静静的调整一会儿。一低头,冕旒珠玉相撞,沉重的冕冠险险的掉落桌上。 

      锦觅及时的扶住。  

      借着最初那个锦觅的身体自在了一个多月,险些要忘记,她不能低头,低头的话皇冠会掉。  

      外面有人低低的唤到,“陛下,已然三炷香了。”   

      没听到她应声。那声音又重复道:“陛下,已然三炷香了。”   

      锦觅推门出去,看着属于她的堂皇宫殿,还有霎时前呼后拥的侍从,越发觉得心头冷寂。

      她驱散了那群人,独自往一处建筑走去。侍从们习以为常,谨慎的、如蒙大赦的退下去了。  

      锦觅走进那处宫苑,在池塘边寻到了正在自弈的润玉。  

      她的到来,与他来说仿佛只是一阵清风过境,不值得抬眼一观。他没有任何的举动,注意力依旧在棋盘之上,落下了左面的子,又不疾不徐的换到右面落子,往往复复,自得其乐。   

      锦觅立在一旁看着他。看着他那执着棋子的手,不知怎么想起第一世的那个润玉。他的手很暖,轻轻的抚着她的鬓发时,令她心燃贪念。  

      她贪着那份温暖,贪着那份怜惜关切,哪怕那温暖和关切是因着最初的那个锦觅。  

      她出神的看了好会儿,忽的道:“其实这个鹿长得挺可爱的,就是有点暴躁而已。”  

      润玉似若未闻。她亦自顾的,缓缓的说着: 

      “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仙子,不过我也是正经修仙的精灵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刚才看到你的尾巴了。你的尾巴可真的是无与伦比呀。”  

      润玉微微诧异,看了她一眼,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。  

      “仙上,你这鹿放的挺好的,膘肥体壮,就是不知道这个鹿是要送发给哪个仙宫里的膳房啊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仙上这个职务相当有前途啊,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,便是从弼马温这样的畜牧行中脱颖而出的。后来西天取经,是何其风光啊。佛祖还给他封了斗战胜佛的称号。还有八仙之一的张果老,他成仙之前还是放驴的呢。后来不也光耀体面的很。是以锦觅想,仙上的前途不可限量。”  

      “仙上,虽然你有这可爱的鹿陪伴着,但是未免还是冷清了些,我把这条红线给你,希望以后可以有人陪着你。”  

      说到此处,她略有些慌乱的在身上翻了翻,竟翻不到哪怕一小段的能替代红线的丝线。倒是那冕旒是红珠子的,锦觅当即拆下一串递给润玉。  

      润玉没有去接,也没有看上一眼。仿佛她这个人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。

      锦觅举了很久,举到了手都开始发酸,举到了他都弈完了一盘棋。  

      “明明是同一个人,怎么一个是暖的,一个就是冷的呢。”她忽的笑了笑,松开手,粒粒圆润饱满的红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。  

      “不是因为这些话吗?  

      算了,我又在挣扎什么。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。你说一生的知己良朋,你不会记的;你说不弃我,你不会记的;你说爱我,你也不会记得。”她看着润玉的面庞,一时有些恍惚起来,便这样望着他,一声声的唤道:“玉兄、陛下、师尊、殿下... ...小鱼仙倌。”    

      润玉微微侧头看向她,眼底情绪不明。  

      锦觅平静的道:“你一定当我是疯了吧,心里头高兴着吧。高兴着我终于疯了。我没疯。只是只有我一个人记得。每次都是这样,只我一个人,生生世世,无有尽头。    

      我很累。小鱼仙倌,我很累,很害怕。都记不清有多少年了,也许是十几世,也许只有几世,漫长的时间里,我只睡了一个好觉,在你的膝上。”  

      润玉的眼眸如漆黑无星的夜穹,永远也无法看穿其中暗藏了些什么。他便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她,只是看着,没有分毫安慰的意思。  

      “我就那么的招你厌吗?你便是对待陌生人,也不至如此冷漠。

      你也觉得我错了吗。润玉,你也觉得我错了?分明你该是最明白我处境的那个人。”  

      润玉终于出声说了一句话,很短,语气中未曾有着半分的情绪色彩,“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。”  

      “不为?我没有你那样好使的脑子,那些事情我不为,便要任人鱼肉,守不住我要守的一切。”  

      那些不好的回忆,令她顿感沉浮漂泊,无法安然。她下意识的按了按心口,那里空空荡荡的,并没有一片逆鳞在。  

      只一个月而已,她便有了这等习惯。  

      只一个月,久远的第一世里的许多事情又重新的在回忆里清晰起来。她记起了她曾经对润玉说过的话,记起了他曾经是那般的爱过她,记起了她是如何将那片逆鳞丢弃在他眼前。 

      丢了,就再也没有了,生生世世。 

      锦觅看着润玉,总觉得那肩膀仍是安稳而温暖的。她只靠上一靠,休息片刻便好,只片刻。  

      她靠过去,润玉却是侧身避开。一如从前的无数次。   

      锦觅滞在原地没有动,心里头涌动着股想哭的意思,眼眶里却是干涩的。许是哭的太多,又许是哭过之后只有冰冷的绝望,她早就不会哭这种表达了。  

      她只是一字字的,平静的道:“非得绑着你才行吗?” 

    

      花界的水镜有着世外桃源的安宁。   

      葡萄架旁有间小屋。小屋里,锦觅瞪着镜子里的自己,蹙眉思索。  

      她发誓她是认认真真的绑的,用浸过龙血的龙血藤绑的,他又是怎么拧断她脖子的?  

      第三次了啊,已经是第三次了。  

      再一再二,还能再三的吗?!  

      桌上放着碗没吃完的桑葚,紫红的颜色满满的透出甜熟。她用指头戳了戳,戳出些汁水,在镜面上画下“六十八”。  

      第六十八次重生。  

      这次又该怎么做呢?   

      还能怎么做,左右不过两种。要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意的一切毁灭,看着她在意的人死的死,残的残;要么不惜一切的保护他们,然后面目全非的被他们痛惜谴责,指摘谩骂。  

      两种路,左右都是同样的通往孤独冷寂。  

      锦觅仔仔细细的看着镜子。便是回到刚满千岁的年纪,终究她也不再是最初的锦觅。  

      她扯动着嘴角,努力学着第一世的那个自己。  

      是这样子的吧,烂漫可爱,懵懂洒脱。好像不是,又好像是,怎么学不像了呢?  

      她如今是什么模样?  

      锦觅平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觉得也没什么,无非就是不那么烂漫可爱了而已。 

      “葡萄,你那什么表情?可要吓死朵花啦。”

      锦觅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连翘,“很吓人吗?”  

      “吓人,特别吓人。葡萄,你要是去演折子戏里的大魔头一定比那大王花演的好。”  

      大魔头啊。   

      那这六十八次重生,她就做个大魔头吧。看看他们会不会骂出什么新花样。不然这次就不杀丹朱了,他最会骂人的。   

      连翘在身边叽叽呱呱着,说着番薯家和狗尾巴家打起来的八卦。锦觅默默的打算着,还有谁要杀一杀,有谁要留一留。 

      杀了也无所谓的。反正,只要她一死,再睁眼所有人就又活了,又是一世新的开始。那些对她痛心疾首、对她指摘谩骂、同她断绝关系的人,又成了关切她的至亲、好友。  

      没完没了,无休无止的循环着。 

      她看着镜面上的数字,忽觉讽刺。可又讽刺不动了,她所有激烈的情绪,皆都消耗殆尽,看什么都觉得无趣,做什么都觉得毫无意义。 

      真就什么都不做吗?她又没办法看着至亲好友死在眼前。哪怕她一死,再睁开眼睛他们还会活过来。她也没办法看着的。  

      锦觅缓缓的擦掉了镜面上的数字。  

      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,不会结束的。无休无止的一生又一生,没有尽头。记它作甚,毫无意义。  

      锦觅看着窗外,想着她要做个什么样子大魔头呢。还有,这次就不用龙血藤了,那玩意儿好像靠不住啊。 

      不用龙血藤,又要用什么呢?  

      思索着思索着,不知怎么又跑神了,想起那个第一世的润玉。想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对润玉有了心思,是多久之前来着?  

      哦,约莫是第五次重生的时候。她以一个果子精灵的身份,拜了润玉为师,混进天界。润玉察觉了她别有目的,也仍说不会弃她出门。只是以一个师尊的身份所说。那一世由始至终,他都将她当做徒弟,哪怕后来身份揭开,他也只是将她当做徒弟。  

      她却在那段璇玑宫中相伴的岁月里对他动了心。  

      多可笑。他爱她爱到命都可以给出时,她竟不爱他。她爱上他了,却是怎么都得不到回应。哪怕她一世又一世的努力,一世又一世的追逐。    

      后来又是什么时候,那心思绝望消散了?约莫是第九世的时候吧,又或者是第十世。  

      那心思早就散了啊,后来她又怎么一次次在他那里起了贪念了呢? 

      她是很喜欢这种贪念的。如果连贪念都没有了,活着就真的索然的无趣。她不知道她会不会一剑戳死自己,活一次戳一次,戳一次活一次... ...  

      她还有贪念,便还觉得活着尚有点意思。  

      诚然,做大魔头她没有经验。但最终还是成功了。润玉没有记忆也挺好的,至少能让她故技重施,将他威胁来,继而用那张婚约绑他一生一世。  

      这次锦觅换了玄金锁链。事实证明,那玩意儿还不如龙血藤。

      于是锦觅琢磨:再一再二再三,还能再四的吗?! 

      后来她又琢磨:再一再二再三再四,还能再五的吗?! 

      后来的后来,她又又琢磨: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再五,还能再六的吗?!

      后来的后来的后来,她已经记不清楚是再几了。每每的被他拧断脖颈,还每每的去招惹,最后居然还招惹出一种乐此不疲的态度。  

      她越发的不在意一些人和事,开始尽情的由着性子来。反正什么都没意思,不如做自己。做自己做不痛快?没关系,先做六界女君,做了女君自然就能万事随着自己的性子来,尽情的放飞。什么都不是障碍。    

      她不记录数字了,很快的就忘记自己具体又重生了多少次。忽然,有那么一天,她留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又有些像最初的那个锦觅。  

      锦觅琢磨着,莫非放飞自我还有返璞归真的疗效?  

      彼时,她正合算着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故技重施,将润玉搞到手,后背忽的一冷。她还想着,临秀娘亲这次对她意见这样大的吗,大春天的往她这里吹刺骨寒风。  

      是真的刺进了骨头里的冷啊。  

      然后恍惚了一下,她觉得有人在拉着她的手,有道熟悉的声音用着几乎陌生的语调同她说: 

      “我不学,也不会让你学。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,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……”

   

  

   


----------------

      终于结束了,这短小篇搞得,门板只想咣咣撞大墙啊~~~ 

      黑白锦觅其实是同一个觅,正文里的黑觅是重生了六十七次以后的觅。且算是锦6.7觅吧。在黑觅改变白觅行为的时候,便分化出一个平行世界。可是说黑觅是曾经的白觅,但是白觅不会再成为黑觅。 

       嗷~我有点把自己绕晕菜了。  

        总之,这是一只重生百次,在懊悔中自闭,在自闭中愤怒,在愤怒中奋发,在奋发中苍凉,在苍凉里绝望,在绝望里无所谓,无所谓之后开始放飞自我,最后放飞到返璞归真的一只觅~  

        be了一百次后的he。具体参考这个合集的第一篇。  

  

    


评论(33)

热度(442)

  1.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